人造水族箱内,黑色幕布垂落如无垠的夜。唯有这方寸水光,被一盏悬灯点成独立的宇宙。银白金鱼缓缓游弋其间,鳞片在灯下泛起月华般的光晕——那是一种极尽温柔的银,像薄瓷胎上釉色未凝的瞬间,又似破晓前天边将散未散的雾光。
鱼尾是这场独舞的灵魂。半透明的鳍纱在水中舒展、回旋、轻颤,每一次摆动都牵起光斑流转。绸缎太厚重,云絮太松散,唯有这生灵曳动的轨迹,方能匹配仙子凌波的想象。水流被搅动的纹路,成为它唯一可见的足迹。
这是囚禁中有限的自由,亦是有限空间里的永恒之舞。银鳞每一次翻侧,都像在书写一句透明的诗——仙境不必在远,它就在光与水之间,在一条金鱼用尾鳍划出的、刹那即永恒的弧线里。